安昌古镇位于绍兴北,自古便是越人聚居之所。据《越绝书》、《嘉泰会稽志》等古志记载,镇东涂山相传为大禹娶妻及会诸侯之地,并出土石器、陶器、原始瓷等文物。唐末吴越王钱缪屯兵平董昌之乱,名其乡为安昌。现存老街始建于明成化、弘治年间,数百年来,棉、布、米集散旺盛,蔚为越北大市重镇。清宣统二年(1910年)置镇。抗战前夕有商号933家,是城区外市集之最。
曾在马蜂窝上看到有位作者以婉约的文字和怀旧的照片写了《安昌古镇,且沉醉在这古朴的时光里》一文,配上悠扬的古乐,展示了一幅让人沉醉的古朴时光画卷,令人神往。
于是最终挤出一天来,特地前往一游。五日从诸暨坐大巴至绍兴南站一小时,再转公交车158路。车上甚至还有一个售票员。喜欢这种朴素的旅行。
路程不短,票价8元,对于公交车来说算是贵的,可想时间的漫长。慢慢吞吞历时五十分钟后终于抵达安昌大酒店,向西走五分钟便见古镇牌坊。
安昌有名句“碧水贯街千万居,彩虹跨河十七桥”,便是说的这一条小河留过村子,河上有十七座石拱桥。
远望涂山。
若购门票50元,可进城隍庙、穗康钱庄、石雕馆、绍兴师爷博物馆、安昌民俗风情馆、安康寺、中国银行旧址等处,还是值得的。
信步走入城隍。
城隍大殿外立柱内侧现还有“斗北一时留五气,塗西亘古仰神灵”的石刻对联。
此处供奉城隍老爷李城隍父。牌上写着:“李公,燕京人士,博学多才,律身教子:既为朝廷命官,当以身许国,须清廉平恕,爱民若亲,忠于职守,事必躬亲,严于律己,以德待人,因而德高望重。乡人颂其育子为民,敬而祀之。”
偏殿还有像陆尚质这样的当地孝子。陆尚质,世居山阴海滨丈午村(属安昌),明隆庆三年(1569年)八月七日,其父渡海,遇风,尚志在崖上看见,惊惶号哭,跃入波涛中拉舟,观者色骇,叹父子必装鱼腹。俄顷父舟靠岸,尚质殁于水中,时年仅15岁。乡人请县令上报其事,下诏旌孝。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绍兴知府俞卿撰《陆孝子传并论》,乡人立祠纪念。
作为孝子,他还曾被张廷玉等人写入《明史》,可谓流芳百世了!
陆尚质者,山阴人。父渡江遇风,飘舟将入海。尚质自崖见之,即跃入涛中,欲挽舟近岸。父舟获济,而尚质竟溺死。里人呼其处为陆郎渡。
——《明史》列传第一百八十四
城隍庙内还有祖宗的牌位,上书“忠孝节义”。据说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在死后放在那里,可是现在却空了好大的地方,只看到寥寥无几的十多个牌位了,想必早就礼崩乐坏了吧!祠堂两侧的夜叉小鬼无常倒是雕得栩栩如生。走出城隍庙,庙外有一古戏台,传说逢节场乡人还会在这里唱戏。戏台往西,有沿河长廊。抬头赫然在目有“商泽遗国”四个古朴方正的大字,想必从前的学究也觉得这里实在有质朴的古风吧!
时逢假日,客人众多,沿岸人家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纷纷拿出自家拿手的东西贩卖。比乌镇、西塘那些半真半假古迹好的是,这里的人家拿出来卖的,都是当地特产或生活用品,旅游纪念品很少。这也是被商业化前最后的古朴吧!
据说安昌最有名的便是腊肠,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卖这个。不过我对腊肠实在无爱,只好视若无睹了。
这位正在做手工香糕的大婶年轻时一定是一方女神吧!
发觉安昌人喜欢拴着猫咪……
留守的老人做点小生意。墙上的电视机还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我都没见过。
琳琅满目的杂货铺。
穗康钱庄,藏在主街一侧深深的巷子里。安昌的钱庄开于1856年,终结于1949年,从前安昌为越北绍萧边界的商贸和金融中心,棉花、蚕茧的集散收购地,从乾隆年间开始兴盛,至抗战前夕,有据可查有大大小小21家这样的钱庄,也就是最早的私人银行的雏形。民国十五年(1926年)三月二十二日《越铎日报》称:“安昌市面,以钱业为首领,故往年获利,累累几万。”据老人回忆,抗战前萧山、南阳、靖江各地收购蚕茧时,每日从安昌钱庄挑出银元三至六担。后因受钱业风潮和现代银行的兴起而日趋衰落,至日寇进逼而停业。抗战胜利后穗康、信泰一度复业,1949年后钱庄退出了历史舞台。
内部陈设。从前存取的人们便在这里喝茶等候。
偏房。最前方是钱柜。
存钱的钱箱。除此外,在钱箱下方另有地窖可存金。到晚上,一个伙计会睡在钱箱上,算是最早的人肉保险柜吧。
漂亮的石窗户。
小桥流水人家。
偷懒的大黄狗,这里的喧嚣与它无关。
安昌供销社,多么具有时代感的店,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隔壁还有一家裕龢百货店。这跟翁同龢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旁边有一座安康桥,桥上望四周,熙熙攘攘甚是繁华。这里好像是镇中心了。
悠闲看着小书的卖干货者。
街头铺子。
横桥,建于明嘉靖年间。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乌篷船缓缓淌过。
寺桥,建于元代,桥南有释安普始建于后唐长兴元年的安康教寺。南堍原有丽水台茶楼,为清末师爷马逸臣品茗会友之所。
悠闲的大妈。
正值午饭时分,觅食者众多。走到一处食肆,抬头一看,一方明黄色的牌匾映入眼帘——“宝麟酒家”!这不就是马蜂窝上赫赫有名的安昌名人,沈宝麟沈老爷子的小饭店吗?抬手刚要拍,被一个穿着脏兮兮蓝大褂、戴着绍兴师爷小黑帽、身材高大、花白胡须、脸色绯红的老爷子制止了:“你不跟别人打招呼便拍,是不尊重我!”我一下子便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的接受了批评。最终,我决定在他的小店坐下来吃顿便饭。老爷子听到要吃他的饭,便起劲了,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醉醺醺的写菜单。旁边坐着一家陕西人,一家上海人,沈老爷子一并与他们噶山糊。虽然我也知道,老爷子纯粹是为了做生意,但这样有趣的拉生意方式,也算是一种创新吧!
点完菜,老爷子便拉着大家跟他合影了……因为是本家的缘故,我便与他东拉西扯了一番。老爷子是很有个性的,只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生活,哪怕住着破屋子也无所谓。这种勇气是大多数现代人所没有的。当得知我们是本家我来自江苏无锡后,老爷子很high的说他曾经参加革命军队,在淮安、张家港等地都呆过的。
喝多了,他便又走进去招呼这个,吆喝那个。
墙上挂满了各位摄影师的大作。小情侣也被招惹来了,水平可以的。
菜一会儿就上来了。都是家常菜,但老太太貌似手艺还不错的,味道很好。
对面跟我吃的一样,但多了一味霉干菜烧肉。
吃完饭,老爷子装模作样的拿起算盘算账。
胡乱拨了两下后,他说了个63,然后说就60吧!我暗自好笑:哪有什么三下五除二,不就是胡诌了个数字么?不过三个菜六十也不算太贵,吃客看得开心,老爷子赚得开心,我拍得开心,这便也够了。
谁说一定要喝绍兴黄酒才醉?沿河而坐,细雨飘飘,仿若回到一百年前。今天我便是无酒也自醉了!
这些茶馆里的老人们,一个个都坐着,不少都喝得脸红脖子粗的。我们看他们,他们也看我们。
一个小馄饨铺子!对我这个超喜欢馄饨的人来讲,很后悔应该吃馄饨的……
另一家却看着很凄凉,一位老人躺在躺椅中,仿若久病。柜台里是一些古老得有如史前的线头线脑,大约永远也不会卖出去吧。
石雕馆,原为花行堡老屋。内有古今的各类石雕。曾经,绍兴的柯岩、东湖等地都是大规模的采石场,所产之石,构成了无数台门深巷。在钢筋水泥迅速代替传统木石工艺的今天,传统的石头文化也迅速消亡。
同治十年乐善好施碑。
石礼器,如石烛桥等。
石窗。有二龙戏珠、福从中来、馨兰报春、瑞狮如意、松鹿同春、梅窗高洁、福禄双全等式样。
居然有蔡元培为人题写的墓碑。
置业者曾任官盐运使,故名之为都转第,俗称陈家台门,东西两路,前后四进。
搜集者颇有心,此处设置一狮轩。
狮子有唐宋明清,雕刻各有特色,栩栩如生。
随佛教传入中国的石狮,被赋予护法、神武、辟邪等意义。
以此只最为威武。
厢房。那一个石制捣药碗很有特色。
陆氏宗祠记碑,道光十五年十月立。这碑也是陆游一宗传承至今的一个总结。
瑞安桥。
老旧的安昌旅馆,仿佛是五十年前那般的留存着,恍若入梦。
年轻的旅馆女服务员玩电脑玩得不亦乐乎。绿皮白墙,仿佛是童年时的写照。
这里的乌篷船比绍兴的更美更地道,舱里铺着美丽的花布。
稀稀拉拉的游客和吃饭的老人,在一刹那时空相会。
三板桥,始建于明代中叶,时处主商市街段,故名利市桥,俗称三板桥。清嘉庆四年钦赐翰林院检讨陈思济建牌坊时重修。
长街随意一块条石,都有花纹点点。石文化源远流长啊。
绍兴是出师爷最多的地方,安昌又是“绍兴师爷”荟萃之地,可以说,绍兴的师爷大部分都出在安昌。
师爷馆是师爷娄心田的故居。内展示“绍兴师爷”这个中国封建社会晚期历史上特殊的社会群体、特殊的政治文化现象及其在安昌的深厚根基,以及师爷的种类、工作、生活、学幕概要与著名师爷的简历和典故。
斯干堂,“干”字写得犹如一支长笔。
曾经他们坐在这里不停的写着各类诉状、账簿……
师爷也分六类,有钱谷师爷、刑名师爷、书启师爷、征比师爷、挂号师爷、帐房师爷等。其中最重要的是所谓的刑名师爷,因主管刑名而名扬有清一代。刑名师爷一般要学习《大清律例》、《洗冤录》,以及朝廷随时颁布的《通行条例》、《刑部说贴》及各省《省例》等,比如下面的《京刊六部则列新编》。
本宅主人龚心田卧室。龚心田(1875-1944年),原名同书。幼年丧父,家贫,时需祠堂义米接济度日。聪敏好学,尤善书法,弱冠举秀才,随堂兄学幕成,至东北奉天府为幕宾。民国初年任马占山督军府秘书,九·一八事变后竭力为马出谋划策,在嫩江铁桥抗击日军。后随军至西北,转入西安特货公栈任经理,曾为东北军和红军联络。1938年赴绵阳银行任职至病故,享年70。乐善好施,颇有令誉,收藏线装古籍三千册。
楼上是图书馆,藏书甚多,如今这些古籍不知是否已被绍兴图书馆收藏。
生锈的铁环,依稀能看出当年一丝不苟的精湛。如今的人们早已失去了那份审美,产品也已粗制滥造。
师爷博物馆馆藏实在很丰富,如果慢慢看估计也要半天时间。有空的朋友一定要去看一下,很值得。
出了师爷馆,继续漫步长街。这里人渐渐的少了,更多是水乡的普通民居。看到一处民居大门紧锁,但木板上却挂着“招待所”三个铁皮大字。多久远的记忆啊。时光在这里静止了。
庆安桥,建于明代,桥近西社庙,故望柱镌莲花,四角柱穴可扎庙会彩棚。
从这里过石桥,走到对岸,往回走去。
两位老人在街边聊天。这是古老的生活方式,不会因为我们的来访而改变。
忽然看到一块水泥板,上面用小石头拼成了“一九八七年十月”……忽然便呆了。1987年,我那时7岁,正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年华,彼时我应在小学嬉闹,而安昌也许也有个孩子在刚铺完的水泥上歪歪扭扭的拼下了时间。完全不同的我们的时空,直到2013年10月的今天,才交汇。我相信,如今的我,和如今的你,从未见面,却心意相通。
敦仁堂,可笑的是上面还有个牌子挂着“反修门”。
门口写着墩诚堂,南面两进系清代建筑,沿河北楼建于民国初年,沪上实业家鲁廷鉴故居。
再往前有安昌民俗风情馆,内部陈设不少的农用器具及从前婚丧嫁娶的习俗图片,还有一些安昌小学生的摄影作品。
安昌古临杭州湾,曾经是木棉万顷之地,故农家土布日产千匹,布质坚实细匀,被誉为“南沙哔叽”。老街中市“花行堡”(也就是刚才参观的石雕馆)是绍兴最早的棉花市场。下图中的织布机和弹花机都是古物,其中弹花机上还隐约可见“开护馀姚候青门内”几个字。
一些老家什,曾是婚嫁必需品。夜壶也好官箱也好,你认识几个呢?
当年安昌古龙赛会(两岸用消防水龙对射)时曾用过的人力抽水机。
小小的细节,让人缅怀当年人做事的细致。
一张金致的大床,哦错了,精致……
早已生锈的铜镜。
画着武打戏的床雕。
床头扶手。
精美的戏曲故事。
走出民俗风情馆,看到这一家子的囧样,男人肯定是绍兴黄酒喝多了,面红耳赤的躺在长廊上打盹,女人和孩子偷拍他还放到网上去。
一家老阿婆静静的做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堆质检标签,她正用心的一个个穿起来。这么一大盆穿起来能赚多少钱?一分钱一个的话,估计也就几块钱吧?
某桥,桥下有某桥碑记,作于中华民国五年(1917年)十一月十五日。中华民国五年去今已有96年了!碑也已经残毁。
另一桥上的狮子依旧栩栩如生。
桥下升煤炉的老人让我想起了爷爷。算来他走了也有26年了……
弘治桥,2001年重建。看到这里写着车行禁止,却照样有小车飞驰而过。
这里还有很多台门,比如何公盛台门,清道光时经营盐业致富而建。
忽然瞥见对岸沈老爷子仍然醉醺醺的在招揽生意。
游人们来到这里,享受着一种复古的时光。
岁月的痕迹。
此地有安康寺,但院门紧锁,不得入。原来须绕过全寺从正门走。正门远在五百米以外。为了不留遗憾,拖着疲惫的腿,听着庙内和尚曼妙的唱经声前行。
安康寺,早已修得很现代。庙前有三三两两的中学生聚众聊天。庙前有一柏油大街,看似镇上的主干道。
天王殿气派恢宏,大雄宝殿殿宇壮观。
可惜下起了雨,只好仓皇离去。
淋着雨,小镇的人与我一样失魂落魄。
我与安昌的缘分,也便到此为止了。
坐公交到了绍兴北钢材市场,打摩的一站路到高铁站,接着是苦等三小时。三小时后,回家的列车在台风来临前的濛濛中姗姗驶来。
当登上车,我与绍兴的缘分,也便一同止于此了。
Ade,安昌!Ade,绍兴!
Betty 上海
莫名就喜欢第一张图的色调
十一年前 Safari 7 · Mac OS X 10.9S 江苏 *
@Betty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虽然是很随意的咔了一张,但从色调到景深我自己也很喜欢。当然估计跟用的相机和镜头也有一定关系,下面用的是XE1和18-55变焦头,这张用的是XM1和35/1.4定焦头。这张我还给中新社的图片师看过,他说拍的很好,若构图上把她放在两个杆子中间就更好了。
十一年前 Google Chrome 33 · Windows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