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兄弟纪念馆坐落于江阴市西横街49号,西横街从两旁经过,乃为纪念中国现代文化名人刘半农、刘天华、刘北茂三兄弟而用刘氏后裔捐赠的祖籍故居改建。故居坐西朝东,三开间两进两侧厢八个小天井,具有清朝江南宅院特色。经过修缮的故居保留了200年前的风貌和格局,只在外墙转角等三处作了细微的改动。进门的墙角边,当年由刘氏兄弟父亲刘宝珊植下的两簇红天竺也依旧灿烂。
刘半农(1891-1934),名复,原名寿彭,是我国“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先驱之一,著名的文学家、语言学家、教育家。他一生追求真理,1917年在《新青年》上发表了许多震惊文坛的进步论著,成为新文化运动中一位“斗士”和“闯将”。他是白话诗歌的拓荒者,现代民歌研究的带头人,具有开拓精神的杂文家。他又是我国语言学及摄影理论奠基人,是我国第一个获“康士坦丁语言学专奖”的语言学家。
刘天华(1895-1932),原名寿椿,半农二弟,中国现代民族音乐事业的开拓者,作曲家、演奏家、教育家,中国现代民族音乐的一代宗师。他是民族乐器的革新者,第一次将二胡、琵琶的表现力发挥前所未有的境地。他在我国音乐史上,第一个沿用西方五线谱记录、整理民间音乐,不仅创作了《病中吟》、《良宵》、《空山鸟语》、《光明行》等不朽名曲,而且还培养了大批二胡、琵琶演奏传人。
刘北茂(1903-1981),原名寿慈,半农三弟,是我国现代著名的二胡演奏家、作曲家、教育家,是刘天华事业的忠实继承者和发展者。天华逝世后,刘北茂继承其兄“改进国乐”的遗志,先后创作了《汉江潮》、《小花鼓》、《流芳曲》等一百多首二胡演奏曲,是我国现代音乐史上一位多产的作曲家,被誉为“民族音乐大师”。
刘氏兄弟纪念馆由朱穆之题字。
一重进。两侧有天竺两株。
鲁迅曾经也与刘半农共同战斗过,故在刘半农1934年过世时,写了一篇悼文。
这是小峰出给我的一个题目。
这题目并不出得过分。半农去世,我是应该哀悼的,因为他也是我的老朋友。但是,这是十来年前的话了,现在呢,可难说得很。
我已经忘记了怎么和他初次会面,以及他怎么能到了北京。他到北京,恐怕是在《新青年》投稿之后,由蔡孑民先生或陈独秀先生去请来的,到了之后,当然更是《新青年》里的一个战士。他活泼,勇敢,很打了几次大仗。譬如罢,答王敬轩的双鐄信,“她”字和“牠”字的创造,就都是的。这两件,现在看起来,自然是琐屑得很,但那是十多年前,单是提倡新式标点,就会有一大群人“若丧考妣”,恨不得“食肉寝皮”的时候,所以的确是“大仗”。现在的二十左右的青年,大约很少有人知道三十年前,单是剪下辫子就会坐牢或杀头的了。然而这曾经是事实。
但半农的活泼,有时颇近于草率,勇敢也有失之无谋的地方。但是,要商量袭击敌人的时候,他还是好伙伴,进行之际,心口并不相应,或者暗暗的给你一刀,他是决不会的。倘若失了算,那是因为没有算好的缘故。
《新青年》每出一期,就开一次编辑会,商定下一期的稿件。其时最惹我注意的是陈独秀和胡适之。假如将韬略比作一间仓库罢,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一面大旗,大书道:“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但那门却开着的,里面有几枝枪,几把刀,一目了然,用不着提防。适之先生的是紧紧的关着门,门上粘一条小纸条道:“内无武器,请勿疑虑。”这自然可以是真的,但有些人——至少是我这样的人——有时总不免要侧着头想一想。半农却是令人不觉其有“武库”的一个人,所以我佩服陈胡,却亲近半农。
所谓亲近,不过是多谈闲天,一多谈,就露出了缺点。几乎有一年多,他没有消失掉从上海带来的才子必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艳福的思想,好容易才给我们骂掉了。但他好像到处都这么的乱说,使有些“学者”皱眉。有时候,连到《新青年》投稿都被排斥。他很勇于写稿,但试去看旧报去,很有几期是没有他的。那些人们批评他的为人,是:浅。
不错,半农确是浅。但他的浅,却如一条清溪,澄澈见底,纵有多少沉渣和腐草,也不掩其大体的清。倘使装的是烂泥,一时就看不出它的深浅来了;如果是烂泥的深渊呢,那就更不如浅一点的好。
但这些背后的批评,大约是很伤了半农的心的,他的到法国留学,我疑心大半就为此。我最懒于通信,从此我们就疏远起来了。他回来时,我才知道他在外国钞古书,后来也要标点《何典》,我那时还以老朋友自居,在序文上说了几句老实话,事后,才知道半农颇不高兴了,“驷不及舌”,也没有法子。另外还有一回关于《语丝》的彼此心照的不快活。五六年前,曾在上海的宴会上见过一回面,那时候,我们几乎已经无话可谈了。
近几年,半农渐渐的据了要津,我也渐渐的更将他忘却;但从报章上看见他禁称“蜜斯”之类,却很起了反感:我以为这些事情是不必半农来做的。从去年来,又看见他不断的做打油诗,弄烂古文,回想先前的交情,也往往不免长叹。我想,假如见面,而我还以老朋友自居,不给一个“今天天气……哈哈哈”完事,那就也许会弄到冲突的罢。
不过,半农的忠厚,是还使我感动的。我前年曾到北平,后来有人通知我,半农是要来看我的,有谁恐吓了他一下,不敢来了。这使我很惭愧,因为我到北平后,实在未曾有过访问半农的心思。
现在他死去了,我对于他的感情,和他生时也并无变化。我爱十年前的半农,而憎恶他的近几年。这憎恶是朋友的憎恶,因为我希望他常是十年前的半农,他的为战士,即使“浅”罢,却于中国更为有益。我愿以愤火照出他的战绩,免使一群陷沙鬼将他先前的光荣和死尸一同拖入烂泥的深渊。
八月一日。
鲁迅. (1934-08). 忆刘半农君.
南侧屋有私塾。
而冰心也曾写过文章纪念刘半农与刘天华兄弟。
我是通过我的老伴吴文藻和刘氏兄弟认识的,他们三人都是江阴人,又都在当时(1926-1938)燕京大学教课。
我不记得我曾去刘氏兄弟的北京城内的家里没有,只记得刘半农先生常来我们燕大的教授宿舍,和文藻谈些有关语言学的问题。对于这门学问,我是一窍不通,也插不上嘴,只记得有一次在递茶的时候,我对他们笑着说:“怪不得人说‘江阴强盗无锡贼’,你们一起谈‘打家劫舍’的事,就没个完!”半农先生大笑说:“我送你一颗印章,就叫做‘押寨夫人’怎么样?”我们大笑起来,后来我到底也没有收到这一颗印章。
刘天华先生当时在燕大音乐系教授中国音乐,一九三〇年我母亲在上海逝世,我侍疾送葬后回到北京病了一场。病后心情很坏,我便请刘天华先生教我吹笙,他说:“你有吐血的毛病,吹笙伤气,不如学弹琵琶吧。”后来又因为我的手臂和指头都很短,他又特别定制了一张很小的琵琶送我。我一共才学了几次,便因为阑尾炎突发,进了协和医院,在我动手术的时候,那位美国外科主任说我是个神经质的人,给我做了全身麻醉,我在进入迷糊的时候,似乎见一双大手在我的手术台边,给我弹着一首十分清脆的琵琶曲子。后来似乎是刘天华先生病了,我也没有再学下去,只将那张琵琶用锦囊珍藏了起来……来纪念在燕大执教过的刘天华先生。
与刘氏兄弟离别已五十余载,但是刘氏兄弟的声音笑貌(半农先生是豪放,天华先生是冲和)总在我的眼前呈现,我永远也忘不了文藻的两位可亲可敬的江阴同乡。
冰心. (1990). 关于刘半农,刘天华兄弟. 太湖,1990(9-10).
高堂居屋——思夏堂。有对联一,上联是“仙露凝珠滋翰墨”,下联是“卿云流彩焕文章”。
祖上也是诰命、诰命夫人。
精致的太师椅。可惜明镜都遗失了。
刘天华卧室内的琵琶。此处有蚊帐一,据说刘天华为夏日练琴,光膀子躲在蚊帐内勤学苦练,让看到的学生很感动。
刘北茂卧室。刘北茂八岁时母亲蒋氏去世,十三岁时父亲去世,在两个兄长的照料下才成为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并继承衣钵成为民族音乐大师。
家道中落的刘家时常要以纺织为生。此为纺织间。
晒酱台外石台。
老井与石鼓墩。这口老井是刘家饮用和浆洗之源。井边也是三兄弟小时候玩耍的地方。刘半农更喜欢看井,母亲常担心他掉进去。1923年在欧洲留学时他常思及此事:
阿彭快来,
你又在看井了!
这是母亲的声音。
分明是眼前的事,
可已过去二十五年了。
而石鼓墩则让人想起刘天华。1915年一个夏天晚上,刘天华在井旁这个石鼓墩上拉二胡纳凉,清风徐徐,月光从竹叶缝隙中洒下一片碎玉,他忽然想起苏轼的《前赤壁赋》曾将月夜入词,决心也把月夜入乐。从此后经过创作和反复修改,写出了《月夜》,1921年发表,成为刘天华的十大二胡曲之一。
刘家晒酱台。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刘半农天天说革命,遭到家人反对,于是不吃饭、不说话,晚上躺在酱台上不回卧室表示决心,刘天华和刘北茂也来陪同大哥表示支持。终于最终感动了父母,是年冬天刘半农赴苏北清江参加革命军。
一片小竹入墙来。此片竹园是三兄弟儿时的精神乐园。1917年初到北大任教的刘半农曾写诗一首:
听雨
我到北地已半年,半夜醒来一宵雨。
若移此雨到江南,故园新笋添几许。
夏日闷热的空气,流淌在昏黑的思夏堂里。“思夏”是为了纪念其祖母夏氏,不过今天是太热了,不太让我“思夏”。
思夏堂与序厅中央的院落种着两株桂花树。
两侧院落种植的葡萄藤。
爬满墙头。
这几株葡萄藤,郁郁葱葱,枝繁叶茂,顽强向上,像极了刘家三兄弟在激流年代勇于拼搏、顽强成长、出人头地的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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