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漫记

凤凰古城。汹涌人流和车流让整个209国道凤凰段彻底崩溃。在一波波外来生物的攻击下，本城的警察显得无可奈何。14:30，大巴堵在凤凰北街。车流汹涌，大巴司机无奈的让人当街提前下车。从大巴下来后拖着两条疲惫而酸痛的双腿在摩托的穿梭中沿街走到汽车站，买到明天去长沙的车票。事后证明这是又一极其明智的举措。

打车去酒店，刚上车就被女司机轰了下来：“这交通，开车去一小时也到不了！你们走都比我快！”也是，车外的交通早已是一锅粥了！决然下车，招了一辆摩托。摩的司机大约三十多岁，穿着绿色的夹克，一口带着粤语腔的普通话，与张家界四川风味颇为不同。他说，自己是干修电脑的，这两天没事，出来捞点外快。

摩托风驰电掣的穿梭于凤凰古城车流中，十分钟不到便来到酒店——不禁佩服自己的英明：在这样的小城里，两个轮子是最快的。沿途有些外地的私家车，泥泞挂满车身，早已趴窝在两旁。司机说，昨晚有人便是睡在车里的。更有甚者，为了一个八百元一晚的高价房争得你死我活。因此，在长假，千万不能开车来凤凰！

凤凰阴雨绵绵，除却人流汹涌，确有湘西临水人家的风尚。

下榻皇朝大酒店。刚进门吓了一跳：阴沉空荡，与外面的繁华毫不搭界，还以为走进了黑店。待值堂经理走来开了灯才觉得至少有个招待所的模样。

从虹桥路出发自北向南，一路皆为食肆旅馆。下午四时，却已开张待业，人满为患。

街上有大妈卖鸡冠花环，不少爱美的女士花五元买了戴在头上。

行一百步，虹桥东路右侧有凤凰县第一中学。木栅门显现出它悠久而光辉的历史。

又行数百步，见虹桥。与想象中不同的是，此虹桥并非木桥，实乃石桥。石桥为廊桥，粉墙高瓦。桥上众多商铺齐齐开张迎客。桥下，一汪碧绿的沱江水自西向东流去。

桥东，有东关门，桥南仍为虹桥路，沿着南城呈弯弯的弧形。商肆沿街而开，几乎无家不商。若有不经营的，家里便显得格外的破旧，更如同它本来的模样。

沿街野味店。我很希望它们被放生。

与虹桥路比邻的是南边街，直通南门城楼。从南边街继续前行，可至阜城门。城楼很新，红色城墙仿若新制，故初极狐疑，后见东门城楼乃释疑，知康熙朝稳边庭所需，所建石墙极精致，严丝密缝，非今人所伪劣之形象工程。阜城门外，自团结桥下望，护城河荡然无存，早已沦为臭水沟。城门内有文化广场，广场上有凤凰铜像，四周掮客与小商贩极多，从换装拍照到夜晚篝火晚会，名目繁多，种类齐全，不愁不从你这里拔下几根毛。若对此抵抗力极强者，便可于道门口右拐东正街，看朱镕基题字“凤凰城”，并可在“贾师傅姜糖”旁的陈宝箴巨宅外合影留念。

“铜雕帐房先生”与游客谈生意。前方为陈宝箴巨宅。

此时天也许如现在般下着雨，人也许有点多，头绪有点乱，但接下来的这个弯却不能不转，因为这是隐藏在窄窄的中营街上最著名的去处：沈从文故居。沈从文老师是《边城》和《湘西往事》的作者，其乡土派的文风影响了好几代人。但景区的连票制度让人不太想花140多元进去瞻仰。我身已来，拜谒之心已留，未见又何妨？此乃魏晋之风，从文老师若知想必须拍掌称赞。

故居前的苗家香草肉。

东正街为所谓特产一条街。除此外，街上有道教天后宫，田恕兴故居等。

东正街一头，是凤凰古城之东（城）门。并不高大的城门与仅容一马通行的矮小却精致的红色城墙，仿佛诉说着这边城往事。腹中渐觉饥饿，在城门下的苗家小吃店点了两碗牛肉米粉。

雨这时大了起来。套上雨衣，沿城门折向西行。城墙箭垛口外，竟然是连排的沿江客栈，高大甚至盖过了城墙本身。想必是康熙以来，凤凰人民安居乐业，城墙早已是一具摆设而已！沿江的客栈如今是凤凰最具代表性的建筑群了。这些竹栅拼成的木楼，半侧以竹竿撑于水中，向外飘出，连绵数里，从沱江江左望来实在是美不胜收。

城墙内有杨家祠堂，为凤凰县二十四家祠堂之一，也是唯一在古城内的祠堂。杨家祠堂始建于道光十六年（1836年），木质四合院结构，上下两层，占地770平方米，由大门、戏台、过亭、廊房、正厅组成，呈长方形。

不久行至北门。上北门，耳听门下某酒吧阵阵喧嚣的K歌声传来，眼前却见一个穿着印蓝土布的老妪在细心的织补。又有一个老妪走来，背着装满了塑料瓶的大箩筐，手里拿着被人丢弃的残缺的花环，喃喃的试图向每个路过的女人兜售着。这是如何大的讽刺与反差！我瞬时在这雨中静默了。我们是在创建这片喧嚣的乐土，还是在毁灭这片宁静的家园？

北门外的沱江边，雨中，一个穿着蓝布衣服包着头的苗家老妪背着满箩筐的塑料瓶沿街搜寻着这“值钱”的垃圾。她是穿得这么得体哟，没人将之与捡垃圾联系在一起。她是为何要如此呢？也许只是想投身于这火热的经商大军中去！是我们用消费主义的值钱垃圾帮助了她们，还是用这些垃圾毁灭了她们？

江边，有洗食材的夫妇俩。

对岸酒吧里射出的镭射光在江面上反射。

沱江的夜色是极美的。

很多人以为是跳水儿童，其实是纪念一名青年英雄——王湘冀，1964年出生，凤凰县沱江镇人。1982年6月21日，他从林峰工地回家，下沱江洗澡，上岸时发现三个儿童被湍急的河水冲下河坝。王湘冀飞身下河救出两个儿童，在救出第三个落水儿童后筋疲力竭光荣牺牲。共青团凤凰县委追认王湘冀为共青团团员，湖南省人民政府授予他烈士称号。

水车附近，有一片浅滩。从这里拍摄虹桥，美轮美奂。

在靡靡声中，有人冒雨在小船边清理垃圾。

在虹桥边找了个不太拥挤的小店，随便点了菜，边吃边看夜景。

对岸的K厅饭店挤满了太多人，太过喧闹，扰乱了一方清静闲散吃饭的心情。

小店特色：野猪肉、米豆腐汤。

还有味道奇特酸溜溜的金针菇炒鸡蛋。

雨落沱江……

入秋后玻璃窗上等死的飞虫。

虹桥夜色中，仍然人声鼎沸，喧嚣一片。

桥下烧烤连绵不绝。

雨渐大，往回归。目光所见，景色虽美，阴暗仍存。欢乐喧嚣的都是年轻人，而老人们或在捡拾垃圾，或在无语徘徊。

我不知我们的“朝圣”还剩下多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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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昨晚睡得特别好的缘故，今天六点就醒来。这在平日里是不可想像的。窗外，听得汽车声、猫叫声、小孩的歌唱声，凤凰在一个这样清冷的早上醒来。踱步去厕所，发觉没有电，暗骂老板小气。

今日打算沿着虹桥东岸一走。吃了一顿不知所谓的早餐，在街边摊又啃了两根油条，一直往东，过一沱田广场。广场有新立牌坊三座，中间一座有龙飞凤舞的“凤凰”二字，而右一座“东岭迎晖”，字体都显得太过做作了。从东岭迎晖，可沿石级上山至八方楼观日出。当然今日阴雨，自然不需登级，况且前几日在张家界登山已然让人对石级心生恐惧，更是不愿踏足一步。

折向西，穿过奇峰寺山下小巷，巷内有坡山公馆，小径通幽，或值一宿。

小巷左右小摊林立，人流不减，左有水沟，水沟其臭不雅。沟上有石拱，通两岸人家。

到虹桥，过万寿宫，沿江东岸可观万民塔，甚是醒目。

万民塔者，于沱江之滨沙湾处。塔高21米，塔影倒映江心，蔚为壮观。

“万民塔”三字，为万民集资建塔之意。塔有六角，门上有联“塔静梧高凌空引凤，河清岸曲流水藏蛟”，“一塔临江锁两川清流百十载春秋且毁且兴唯五筸有才，三峰对峙聚四围秀色亿万年风雨或荣或辱共日月长久。为万民塔落成志庆 戊辰年秋曹义敬书”，“塔立江滨气壮山河扶地脉，凤翔天际心昭日月焕人文。戊辰霜月腾建庚并书”。

塔下沿街有苗族老妪，售卖鲜花，所获颇丰。

塔下有几十乌篷船，每船可坐八人。我欲泛舟上游，故未上船。从此处向前走十五分钟至观光桥，过桥，走回龙阁路，一路向东，走回虹桥南岸。

弯弯曲曲古街上方有一天桥，立有“阙城志”，为民国十七年三月立。

你来时是青春窈窕淑女，蹉跎间，我去时却已耄耋老妪。

又过箭口与炮口林立的升恒门（东门）以及城门下陈斗南宅院，沿城墙下西行。此路昨日已走，今日重走，少了不少彷徨，却多了许多理得：古城的发展与繁荣，其优劣自有当地人评说，我等外人痛心疾首也好，欢呼雀跃也好，总是不相关的。

过城墙北门，至古城最西处的凤凰公路大桥。大桥为三拱，拱间有六小拱，有着老式桥的壮观样子。桥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桥下沱江水流银花四溅。上桥，烟雨凤凰一派好景色！江中有小舟，有民捞垃圾。正是有这些当地的人，才能维护住这清清的江水让游客欣赏。请爱护环境！江边本地人浣衣杀鱼洗菜，各得其乐，而游客只是看景。

是他们保持了沱江的干净清洁。

威武的北城门瓮城，吸引了不少快门和游客。

欲坐船上游，但排队后才知此段船票148大洋且为旅游公司团票，因此悻悻而走。所幸有本地人私船，乘船地在江下游，需重回万民塔，只得再次往下走一遍。沿途私船拉客，价从30到50不等，最后选中一个老阿姨，又在路上找了两个学生妹拼团，才将价格压至30一人。老阿姨生意会做，说是五分钟的路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下游观光桥下，此间聚集了一群私船，每船亦可坐八人，但好在人少，我等四人占据船头，甚为自得。船老大据说是老阿姨的老公，但一身蓝色雨披（普通船工大多是不穿雨披的），抽着卷烟，戴着眼镜，还穿着西裤皮鞋，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当地的教书先生闲时来打工。有一位教书先生不紧不慢的划船，这样很好，好过那些一心把游客快快丢在路边的年轻船夫。

坐上船头顺流而下，说是看下游苗寨，但两岸景致实在一般，却有着与上游繁华完全不同的气质。雨此时甚大，雨水顺着顶棚的漏洞流到我身上，但美景耐看，竟然浑然不觉。穿白衣的学生妹颇为文艺，一心想去下游岸边沈从文墓瞻仰。而我却觉得，去与不去，丰俭随人。青山依旧在，托体同山阿。

所谓下游苗寨，现在看来已是面目全非了。

上岸，雨渐大。腹中空空，回龙阁小路寻一食肆，上挂“不含回扣，导游绕道”。此间价格较昨日虹桥岸边小店为平实，当地土产香青菜8元，香笋炒腊肉25元，山菌野味汤18元，米饭2元，碗筷2元，总计55元。菜品可口。吃完，身渐回暖。

凤凰，要在风雨中离开。